铁马冰河肝胆照第233章 达成和议
何栗提笔蘸了墨。
墨汁在砚台里冻了层薄冰他用笔杆刮了刮墨香混着寒气钻进鼻腔呛得他喉头发紧。
窗外的风雪更响了像是有无数金戈铁马在咆哮又像是汴梁城里百姓的哭声隔着厚厚的墙呜呜咽咽地飘进来。
他悬笔在黄绫上空笔尖的墨珠凝而不落映着油灯的光像颗沉甸甸的泪。
孙觌偷眼瞧他见他睫毛上凝着的霜花簌簌落下落在黄绫上瞬间化成个小小的湿痕便再也忍不住嗫嚅道:“何大人落笔吧……再迟怕是……” 何栗手腕猛地一沉。
笔尖终于触到黄绫墨汁晕开像朵迅速绽放的黑花。
吴幵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只听着笔尖划过黄绫的“沙沙”声混着窗外风雪的呼啸与远处金营传来的铁链碰撞声搅在一起像支钝刀子割肉的调子。
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得更厉害了。
油灯的光忽明忽暗照着那卷逐渐被墨字填满的黄绫也照着三张各怀屈辱的脸——在这风雪飘摇的汴梁城里他们的笔正写下大宋最痛的一道伤疤。
靖康元年十二月二日汴梁的风雪虽稍歇却更显凛冽。
铅灰色的天压得极低残雪在冻土上结成冰壳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无数碎裂的骨头在呻吟。
金营辕门外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宋兵的甲胄上簌簌落满肩头。
赵桓身披素色锦袍袍角沾着昨日未化的雪渍双手捧着那卷黄绫降表——正是昨日何栗在破屋中写就的那卷此刻已被寒气浸得发硬边角微微卷起像块浸了血的裹尸布。
他身后跟着十数名内侍个个垂首敛目靴底的冰碴子在地上拖出细碎的声响衬得周遭愈发死寂。
“呈上来。
”帐前金兵喝声如冰手中长戟斜指地面戟尖的寒光映着赵桓苍白的脸。
赵桓喉头滚动双手竟止不住颤抖。
那黄绫在他掌心打滑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如霜指甲几乎要掐进绫缎里。
昨日何栗落笔时的沙沙声仿佛出现在眼前此刻这卷东西却重逾千斤压得他腰杆都弯了几分。
他躬着身子递过去目光不敢看那金兵狰狞的脸只盯着对方靴底沾着的黑泥——那泥里许是混着汴梁百姓的血。
降表接过又有金兵捧着地图上前指着河东、河北两道喝令赵桓画押。
狼毫笔递到手中比昨日何栗握的那支更冰赵桓闭眼时仿佛看见两道土地从大宋版图上被生生剜去露出红肉淋漓的伤口。
笔尖落处朱砂印泥洇开像滴在雪地里的血。
诸事既毕金兵却未立刻放行。
直到日头偏西才见完颜粘罕帐中走出一骑扬声道:“放宋帝还城。
” 车驾碾过结了冰的土路车轮碾冰的“咔嚓”声与金营外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交织像在敲打着赵桓的魂魄。
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他瞥见道旁冻死的百姓尸体被雪半掩着一只枯手伸出雪堆指节指向皇城方向。
心口猛地一抽他猛地拉下车帘却拦不住那股子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冻得五脏六腑都发疼。
到得南熏门守城的宋兵见车驾归来有的哭出声有的跪伏在地头不敢抬。
赵桓刚踏下车辇脚一软差点摔倒内侍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望着宫墙那褪了色的琉璃瓦在暮色里泛着惨淡的光再也忍不住双手猛地捂住脸指缝间顿时滚下泪来。
“呜呜……宰相误我父子!” 哭声嘶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钟在空旷的城门前荡开。
泪珠子砸在冻硬的地上瞬间凝成小小的冰粒。
左右内侍吓得噤若寒蝉只敢垂首看着自己靴尖靴底的雪化了又冻在地上洇出一个个湿痕如同他们不敢流露的悲戚。
哭了半晌赵桓猛地放下手脸上泪痕交错沾着尘土更显狼狈。
他踉跄着往宫里走喉间滚出恶狠狠的声气:“开国库!” 国库的大门是两扇铁皮包着的橡木巨门上着三道铜锁锁芯早已生锈。
金兵派来的监官在旁冷笑宋兵用铁棍撬了半晌才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锁舌崩裂大门缓缓张开一股尘封的霉味混着金银气涌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库里的金银本是堆到梁上的此刻却已下去大半只剩些零散的元宝和堆在角落的绸缎。
内侍们搬着木箱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库里回荡却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赵桓立在库门内看着那些曾象征大宋富庶的财物被一箱箱抬出去忽然厉声对左右道:“不够!去搜!” 旨意一下如狼似虎的兵卒便扑向宗室府邸。
荣王府的朱漆大门被一脚踹开府中女眷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传出来;蔡京府里兵卒翻箱倒柜连妆奁里的金钗都没放过老夫人扑上来抢夺被兵卒一把推倒头撞在石阶上血顺着花白的鬓角流下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世家大族尚且如此寺庙与民间更不必说。
大相国寺的铜佛前僧人眼睁睁看着信徒供奉的金箔被刮走香炉里的香灰被踩得满地都是住持合十垂首念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喉咙里发出呜咽却不敢多言。
街巷里官吏带着兵卒挨家挨户拍门门板被拍得咚咚响像催命的鼓点。
有百姓藏起银钗被搜出后当场打烂了手哭喊声混着风雪在汴梁城里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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