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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语集第70章 鬼遮眼

在我们这一带的老人口中流传着一种叫鬼遮眼的说法。

据说那些横死的孤魂野鬼最爱在黄昏时分游荡在乡间小路上专挑独行的路人下手。

它们不会直接害人性命而是用那双阴冷的手掌轻轻蒙住活人的眼睛让人看见本不存在的东西走永远走不出的路。

老人们说被鬼遮了眼的人眼前的世界会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怎么也到不了家;分明看见前方是平坦大道走近了才发现是悬崖峭壁。

更可怕的是被遮了眼的人往往浑然不觉直到精疲力竭地倒下或是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陈二牛从来不信这些。

他是村里最实在的庄稼汉四十二岁黝黑的脸上总挂着憨厚的笑。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得像田里的庄稼一样可预测。

直到那个阴沉的傍晚他收工回家的路上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笃定了。

那天傍晚的天色格外奇怪。

太阳刚落山西边的天空却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水染过。

陈二牛扛着锄头沿着田埂往家走路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时不知怎么后颈一阵发凉。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棵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槐树。

树影婆娑间他恍惚看见树干上有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对着他笑。

眼花了。

陈二牛嘟囔着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树干上只有粗糙的树皮和几道干裂的纹路。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却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通往村子的土路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很热闹。

放学的孩子们追逐打闹下工的男人们大声谈笑女人们站在家门口呼唤家人吃饭。

可今天却安静得出奇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连狗叫声都听不见。

陈二牛心里犯嘀咕加快了脚步。

路过王寡妇家时他习惯性地往院子里瞥了一眼。

王寡妇通常这个点会在院子里喂鸡可今天院子里空荡荡的鸡舍的门大敞着几只鸡却不见踪影。

更奇怪的是院子里晾的衣服还在滴水显然刚挂上去不久。

王婶?陈二牛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屋檐下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陈二牛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他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

这很不寻常村里虽然偏僻但信号塔建好后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

陈二牛决定抄近路穿过村后的小树林回家。

这片林子他走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

可今天一进林子他就感到不对劲。

林子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多年无人踏足的废弃地窖。

脚下的落叶发出不自然的脆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什么活物身上。

陈二牛的心跳加快了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天气变化导致的错觉。

可当他抬头想通过树冠间的缝隙判断方向时却发现头顶的树枝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交错在一起完全遮蔽了天空。

见鬼了。

陈二牛低声咒骂却立刻被自己的用词吓了一跳。

他停下脚步试图冷静下来。

按理说穿过这片林子最多十分钟就能到家可他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却还在林子深处。

更可怕的是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陌生。

陈二牛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些扭曲的树干和泛着诡异光泽的树叶。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一棵树树皮冰冷湿滑触感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肤而非植物。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耳语。

陈二牛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决定原路返回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集的灌木丛枝条上长满了尖刺。

这不可能...陈二牛的声音颤抖着。

他开始奔跑树枝抽打在他的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冲出灌木丛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开阔的荒地上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老宅。

陈二牛愣住了。

村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座房子每走一步脚下的杂草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老宅的门半掩着门板上用红漆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已经褪色得几乎看不清了。

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陈二牛推开了那扇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多年未曾开启。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从破败的窗户透进来的些许光线照亮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陈二牛的脚刚踏过门槛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院子里——这是他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拆掉了。

院子里他看见年轻的母亲正在晾衣服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而童年的自己蹲在角落里玩泥巴。

这一幕如此真实他甚至能闻到母亲用的肥皂香味和父亲烟袋里的旱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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