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之烟火长歌第59章 杏花宴
武兴伯府的杏花宴选在四月初十的晌晌午。
许是前几日的软雨润了枝桠本该谢尽的杏花竟又攒着劲开了一茬粉白花瓣缀在枝头。
风一吹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未干的雨痕倒像是给灰扑扑的砖面绣了层薄花连各家马车碾过的辙印都裹着几分春日的软意。
二门处早已候着不少宾客张御史家的夫人正扶着丫鬟下马车王尚书家的小姐穿着水红襦裙被母亲牵着往里走。
武兴伯夫人立在门首一身青缎缀绣曲水纹褙子领口滚着浅银绣线。
见了人便微微欠身语气客气又周全:“各位一路辛苦快随我进园。
里头备了新沏的六安银茶还热着呢。
” 这场宴名义上是“赏暮春杏花”京中稍有体面的人家都心知肚明实则是武兴伯老夫人为孙儿魏珩选亲的由头。
故而各家女眷都卯着劲装扮女儿。
张御史家姑娘穿了月白儒裙袖藏书卷。
王尚书家小姐头上簪了赤金点翠钗连步摇都选了最显温婉的款式。
武兴伯先前就跟夫人念叨过:“宁交商门君子不结官宦小人。
” 在他看来商户若能三代立足必有过人之处范家不单做绸缎还握着京西几处茶坊、盐引都是稳当营生。
家底实诚倒比那些空有门第却内里亏空的世家可靠得多。
丫鬟引着郦家姐妹一行人往花厅去时福慧悄悄拽了拽康宁的袖口。
目光往门房手里的礼单瞟了瞟低声道:“你瞧那门房的眼神咱们带的‘龙团凤髓’茶定是让他多记了两笔。
” 寿华在旁轻笑点头范家世代经商在京中素有“一木出山不足百钱。
至浙转售竟值两千”的说法倒不是靠抬价牟利而是范家总把寻常木料雕成精巧摆件或是配成实用家具让东西实实在在值这个价。
去年冬日大雪压塌了城南半条街的商铺范家茶坊、绸缎庄都坚持按原价回收受损货物这份不欺客的诚信连国公府都暗自佩服。
其实范家与武兴伯府从前素无往来。
武兴伯是武将出身常年驻守京西大营。
满脑子都是练兵、戍边;范家则守着京里的铺子书房里账本与经书摆得同样整齐一个管刀枪一个算银钱连朝堂上都难碰着面。
这次能在受邀之列一来是范家“灾年开仓放粮”的善名传到了武兴伯耳中二来是范家虽为皇商名声却素来周正恰合了武兴伯“重实在”的脾性。
刚进花厅就见武兴伯老夫人坐在上首的酸枝木椅上身边围着几位年长的夫人说笑。
老夫人穿着石青缀绣团寿纹褙子领口袖口滚着金线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捏着串沉香木念珠虽眼角有细纹却精神矍铄。
各位刚进来的夫人忙上前请安王尚书夫人笑着开口:“老夫人今日真是容光焕发!前几日听说您偶感风寒晚辈本想登门探望又怕扰了您休息如今瞧着可是大好了?” 老夫人捏着念珠的手顿了顿温和笑道:“不过是些老毛病春寒一退自然就松快了。
劳你挂心倒是见外了。
” 说罢目光便缓缓扫过立在夫人身后的姑娘们先笑着问张御史家姑娘:“听说你近来在学《女诫》?可有不懂的地方?” 又夸李尚书家女儿的书法:“前几日见你写的小楷笔锋稳得很比之你父亲倒是多几分秀气。
” 轮到娇娇时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衣襟上那里绣着朵小小的白玉兰针脚细得像蚕丝密得如同范家绸缎的经纬。
“这绣活真是精致”老夫人语气自然没半分刻意“听说范家姑娘跟着嬷嬷学珠算?” 福慧上前半步笑着回话:“不过是让她学些记账的本事女孩子家不拘学些什么将来总能用得上。
” 坐在老夫人身侧的谏院夫人听了笑着接口:“这话在理!姑娘家学些珠算记账也能学着做人的规矩。
” 武兴伯夫人在旁听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又在娇娇身上多停了片刻。
孩子们早被丫鬟引去了后园那里搭了秋千摆了投壶明夷刚进园就拽着晴儿去抢秋千闹得欢实。
娇娇却没跟着玩只蹲在花坛边指尖轻轻拂过落在石桌上的杏花看蚂蚁驮着花瓣往洞里挪。
这模样恰好被进来寻水喝的魏珩看见他脚步顿了顿走过去轻声问:“姑娘也喜欢花草?” 娇娇抬头眼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好奇笑道:“范家绣庄的花样都要从真花上描呢!像这杏花的瓣尖得用浅粉掺着白才绣得出带雨的样子。
” 魏珩闻言也蹲下身指着一朵刚落的杏花:“那你看这花瓣边缘有点卷是不是得把丝线捻细些?” 两人凑在一处倒比其他孩子多了几分安静的投契。
正厅里的谈话渐渐热闹起来。
张御史聊起新政对商户的体恤说往后茶税能减两成柴安听了忙拉着范良瀚上前请教盐引的新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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