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床别开灯第17章 夜半影城
2013年夏末的夕阳像融化的铁水把宁夏镇北堡影视城的城墙染成暗红色。
我攥着门票缩在姐姐身后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座被风沙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城池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城墙上的裂缝像张张扭曲的嘴仿佛随时会吞噬掉最后一丝天光。
怕什么?姐姐林悦把冲锋衣拉链拽到下巴发梢沾着细沙听说当年拍至尊宝喊'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那段道具组真在城墙根底下埋了具女尸。
她故意说得轻飘飘指尖却死死掐住我的胳膊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手心里的冷汗。
我们五个人在售票处门口分散开来。
阿杰——姐姐的男友正举着单反给穿汉服的网红拍照闪光灯在残破的城楼上折射出诡异的青光。
穿白裙子的小雨突然拽住我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你看那边!她惨白的脸几乎贴上我的耳垂那个穿红嫁衣的......是不是在动? 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城墙垛口处果然立着个模糊人影。
暗红布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本该垂坠的裙裾却诡异地紧贴着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骨架撑着。
快门声突然炸响阿杰的相机屏幕亮起惨白的光我分明看见照片里那件嫁衣的褶皱完全消失布料如同第二层皮肤般服帖。
还愣着干什么!姐姐一把扯着我往影视城深处跑。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冲锋衣口袋里的打火机硌得我肋骨生疼。
转过三道月洞门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石板上走。
姐我害怕。
我声音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闭嘴!姐姐突然转身她的瞳孔缩成针尖状你没看见那些地砖...... 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的青砖缝隙里渗出黑红色液体那些液体正汇聚成细小的溪流蜿蜒着流向影视城深处。
月光下它们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凝固的血液。
暮色四合时我们误入西北角的占卜坊。
褪色的幡旗上画着扭曲的符咒供桌上的铜炉里插着三根燃到一半的线香。
穿灰布褂的老头突然从帷幔后转出来枯树枝似的手指敲了敲柜台:小姑娘要算姻缘还是问凶? 小雨的指甲掐进我胳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下午明明在给游客发矿泉水怎么突然......话音未落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死死盯住我吓得我浑身一激灵:这位姑娘印堂发黑最近家里怕是要出大事。
阿杰嗤笑着掏出钱包:来给我们都算算。
他随手抓了把卦签竹筒里的竹签却稀稀拉拉只有十几根。
老头突然暴喝:胡闹!问卦要诚心!他夺过竹筒往地上一摔竹签四散滚落。
我弯腰去捡时发现所有签文都蒙着层暗红色污渍凑近一闻竟然有股腥甜的味道。
乾三连坤六断......老头喃喃念着卦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指甲又尖又长几乎掐进皮肉:姑娘你家里是不是有穿黑衣的长辈?最近总咳嗽?我浑身血液凝固——爷爷上周刚确诊肺癌整夜整夜咳得像是要把肺呕出来。
玻璃展柜突然炸裂碎碴擦着小雨的脸飞过。
等我们冲出去时占卜坊里只剩个空荡荡的稻草人它黑洞洞的眼眶里塞着半截燃尽的香头。
香头还冒着青烟在暮色中划出诡异的轨迹。
这地方邪门得很。
阿杰抹了把冷汗要不咱们报警? 报什么警?姐姐突然尖叫你没看见那些签文上的血...... 她的话被一声猫叫打断。
一只黑猫从房梁上跃下嘴里叼着块带血的红布。
红布上绣着诡异的图案像是一只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
宿在影视城外的快捷酒店时我才发现小雨的异常。
这个向来爱美的姑娘把长发用毛巾裹成粽子整个人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我总听见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她盯着天花板突然尖叫它在动!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空调出风口垂着条褪色的红绳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阿杰打开手机电筒照过去绳结处赫然缠着几根灰白头发。
姐姐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下午在占卜坊拍的照片——背景里那尊无头泥塑此刻正咧着嘴角朝我们笑。
凌晨两点零七分我被冻醒了。
空调显示16℃可呼出的气息却在月光下凝成白雾。
小雨床上空荡荡的她裹着毯子蹲在墙角右手死死攥着把木梳梳齿间缠着大把头发。
那些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腐臭味。
她在梳头。
小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是用手是脖子......她突然扭动脖子发出竹节爆裂般的咔嗒声你看这样梳起来更顺滑...... 我抄起台灯砸过去时她已经扑到姐姐床上。
两团黑影在月光下纠缠小雨的指甲在姐姐脖子上抓出血痕。
混乱中我瞥见窗玻璃上的倒影——小雨的后脑勺上赫然趴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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