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燕云做少东家第227章 粮舟劫
九月初旬江淮水道。
一场秋汛刚过两岸泥泞浑浊泛黄的洪流裹挟着碎裂的枯枝败叶滔滔南去。
天地间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带着泥土与草木腐烂气息的沉闷。
在这茫茫水道上一支船队破开黄浊水浪逆流而上。
领头的是一艘比普通商船更为高大宽敞、吃水极深的大型平底货船船艏高悬着一面深青色锦旗旗上用飞扬遒劲的金粉墨线绣着六个大字:“神仙渡·不羡仙” 船身上同样以朱砂勾勒着醒目的隶书“不羡仙”字样。
这艘船正是神仙渡商船此刻满载着粮米布帛和惊轲藏在酒窖底的陈年离人泪奉惊轲北上筹粮之令在刀哥、李河清、宵念的率领下一路紧赶慢走终于驶入了南唐江北门户之地——楚州。
然而自船队驶入楚州境内触目所及已非来时景象。
沿岸村镇破败凋敝田地荒芜偶见灾民群聚于残破堤岸之上衣不蔽体面如菜色唯有望向江中货船的眼神混浊绝望中透着一丝求生的渴盼。
“唉……南国富庶之地竟也落得这步田地……”伫立在船头甲板上的刀哥裹着一件挡风的玄色短褂眉头紧锁西北汉子深刻的皱纹里刻满了凝重。
他一手按在粗糙的船舷上望着堤岸上如同蚂蚁般汇拢、踉跄追随的灾民队列口中低叹。
“秀金楼的蠹虫们抽骨吸髓是一方面” 李河清踱步过来一身劲装衬托得身姿格外挺直面容沉静眼神锐利。
他目光扫过远处河滩上几具被江水泡得发白的浮尸声音冰冷“但这规模……更像是人为。
有人想用这饿殍遍地堵住北上南下之路制造恐慌。
” “哼!”正在指挥水手用长竿驱赶试图攀附船舷、极度绝望灾民的宵念闻言重重哼了一声“饿殍遍野挡不住咱的船却能让更多人绝望!这帮狗肏的畜生心思!” “我就是个糙汉子。
” 刀哥目光沉凝“不懂别的我也挨过饿见不得百姓遭罪。
” 他猛地一挥手声如洪钟:“打开左舷舢板!抛绳索!” “告诉兄弟们!按老规矩!每人限取一瓢生米!莫哄抢!莫多拿!我在此看着!违者休怪我这死人刀不认人!” “让‘不羡仙’这三个字给这楚州添口活气!” “遵命!” 大船上立刻喧嚣起来。
十几名精悍的水手奔向左舷。
舢板放下绳索抛出!随着“哐当”响锣声和宵念嘶哑着喉咙的吼声“限取一瓢生米!不准乱!”早已绝望的灾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在岸边维持秩序的几位身手矫健、目光沉静的清河帮众约束下排起了歪歪扭扭的长队…… 救赈持续了大半日。
夜色如同浓墨渐渐浸染了水天相接之处。
白日施米的喧嚣远去货船缓缓驶离拥挤的河岸在江心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处下了重锚。
船上疲惫的兄弟们轮流警戒大多数则抓紧时间在闷热的船舱里就着咸菜啃蒸饼。
在灯火通明的主舱二层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张紫檀大圆桌上摆满了杯盘碗筷。
然而桌上觥筹交错的却尽是些穿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却面色惶恐的楚州城内豪绅富商。
“诸位神仙渡的好汉!我等也是久闻大名” 一个颌下无须、眼袋浮肿的胖子抹着额头冷汗声音都在发颤“这‘离人泪’……确实神奇!但……但这十两黄金一滴……未免……未免太过……” 他看着桌上那精致小瓷瓶中浅碧色的液体眼神又惧又馋。
“刘老爷嫌贵?” 宵念斜睨着眼手里把玩着一把解腕尖刀刀尖在跳跃的烛火下泛着寒光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城外多少想掏钱买也买不到一个活命的乡亲?咱们神仙渡行商童叟无欺!能被称作神药的酒就这个价!嫌贵?您大可不买” “就是!”旁边桌边一个穿着绛紫劲装、面容清冷、眉宇间带着七分英气三分锐利的女郎——故仕冷冷接口。
她左手按着一柄剑颚造型奇特的短剑目光如电扫过那一排豪绅“神仙渡行善救灾是真可不是开善堂!离人泪的采买、制作、运输哪一样不是兄弟们用命搏来的血本?你们想消灾就得照咱们的规矩!” 另一位坐在角落、气质斯文些的青衫书生模样的青年——程晚翊则慢条斯理地品着粗茶微笑道:“诸位都是明白人。
这江南尤其是江宁府此刻正是什么光景?这点保命钱和阖府上下的平安比起来孰轻孰重?” 豪绅们面面相觑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
白日在岸边所见那如同鬼域的惨状以及城内愈演愈烈的“瘟鬼索命”的传言让他们胆寒心裂。
最终几名家资最丰厚、最怕死的一咬牙将带来的金银珠宝拍在了桌上换走了那小小的碧色瓷瓶…… 午夜。
浊浪轻轻拍打着船舷。
甲板上只有巡逻水手轻微的脚步声和江水汩汩流淌的声音。
船身巨大的阴影投在江面上像是蛰伏的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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